其实,凤无忧也说不清是眼中的景物变大了,还是距离变近了。她只是突然发觉,自己竟然连月亮里面桂树叶子的脉络、玉兔的睫毛、玉臼里的草药……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玉兔跪坐在桂树下,怀中抱着一只玉杵,专心地捣着药,嘭嘭……嘭嘭……嘭嘭嘭……
单调而枯燥的声音,越来越密集,令凤无忧听得心跳都不由自主地加速起来,和着“嘭嘭嘭”地捣药声,如擂鼓般地响着。
这只兔子太吵了!好想掐死它啊……
凤无忧烦躁、急躁、焦躁、暴躁地想。
她这样想着,也这样做了——突然出手,向月亮里抓了一把。
出手她意料之外,那只兔子真的被她揪着脖子拽了出来,然后一掐一拧……
兔子的脑袋歪在一边,鲜血顺着它的三瓣嘴蜿蜒而下。
血色映着月色,无比刺目。
兔子的眼睛,却比血的颜色还要红,红得仿佛要溢出来,闪着充满死气的光泽。
明明兔子的脖子已被拗断,但那死光闪烁的血瞳,却仿佛在瞪着凤无忧。
凤无忧心中,刹那之间升起一种莫名的恐惧。
她想将那只死兔子丢下,然而不知怎地,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很沉重,就像肩上挑着两座山一样,抓着兔子的手臂一寸一寸向下坠,双腿不住地打着哆嗦,全身的肌肉和骨骼,在这种无名的重压下,都仿佛开始变得麻木。然后,她惊骇地感觉到,在这重重的压力之下,连自己的魂魄似乎都被挤了出来,正在渐渐离开自己的躯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