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一,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不明白。”令仪的笑意始终如一,语气却已渐渐地郑重起来,“你们和俄国洋行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这几年你们斗来斗去,变着法儿地打压对方。凡卡也怪可怜的,听说他的家乡也不太平。”
“你们宋朝的皇帝说过,‘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三省之内有日本商社足够了,其他国家的洋行买办都是多余的。”寿一说着,“唰”地抖开折扇,缓缓地摇着。
令仪不觉收了笑意,抬头仰视寿一,仍是那一张干净的脸,却没办法将他再与那个在生命垂危之际还不忘救一条狗的少年看作同一个人。
“姐姐怎么了?”寿一低头笑看令仪。
令仪不由停下脚步,上上下下打量着寿一,许久方道:“可是阿一,你别忘了,你也只是在‘卧榻之侧’罢了。”说着声音忽然提高,“元冬,送寿一少爷去园子里入席。”说毕转身就走。
寿一才要跟着,元冬忙上前拦住,“寿一少爷,那花厅子上是堂客,您不方便……”
第57章 衡昌
秋风起时,西安县民办的“衡昌煤炭所”开市了。正是各路客商购煤的季节,衡昌一时门庭若市。
七八家小窑主以矿入股,红头账本上与衡昌各占一半,大家也并无异议。因为那套先进的开采设备还在其次,衡昌投了大把的银钱,填平了各家的小煤窑,虽是浅矿层,也打井下地,再不似此前剖开式的采掘,既费力又低产。矿上下井的工人不但吃得好,工钱也不少,因此十里八村的劳力都以到衡昌做工为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