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天已经黑了。我坐在那儿休息时,听到钟打了十下。不过,好在当时正是夏天,天气又好。待到喘过气来,喉头已不再那么堵得慌时,我就站起身来,继续朝前走去。尽管我已陷入困境,我却丝毫没有往回走的念头。我想,即使肯特路上有瑞士那样深的积雪,我也不相信我会有往回走的念头。
我身上一共只有三枚半便士的硬币(星期六晚上,我口袋里怎么竟会留下这笔钱,我自己也感到纳闷),我虽然在朝前走,可心里并没有少焦急。我开始想象,一两天之内,报纸上有条新闻,说有人发现我倒毙在一排树篱之下。我虽然心情悲苦,步履艰难,但我还是尽快朝前走着,直到来到一家小铺子跟前。小铺子门前写着:收购男女服装,高价收买破布、骨头和厨房废品。铺子老板只穿件衬衣,正坐在门口抽烟。铺子里低矮的天花板下,挂着许多外套和长裤,里面又只点着两支光线暗淡的蜡烛,影影绰绰地照在那些衣裤上。因而我想象,那老板就像是个报仇雪恨的人,他已把所有仇人吊死,正在那儿自得其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