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琰耳朵嗡嗡作响,木然看着那军汉的嘴一开一合,半天没听清他到底说了什么。直到那军汉哭着又说一次,皇帝才略为清醒过来,茫然跌坐在椅上。
杨弩死了。
那个总是意气飞扬的杨逸臣,勇冠三军,对他却十分温柔的钢铁将军,寒夜里偷偷亲吻他鬓角的多情男子,荷花池中一边打喷嚏一边含含糊糊试探他的失意青年……
就这么死了?啊——
皇帝直直瞪着那个揉得皱巴巴的油布小包,以及带着紫黑色血迹的包袱,嘴唇张合半天,终于说:“人头?人头?”
聂琰忽然心思清楚了一些,发怒起来,切齿道:“谁敢割下逸臣的人头!”心头伤痛混乱之下,顺手抓起案上铁如意狠狠一敲,铿锵一声裂响,竟然硬生生把书案敲塌了一大块。众宫奴看管了琰帝和颜悦色的样子,见他忽然如此失态,都吓得扑通扑通纷纷跪下,颤声请皇帝息怒。
那军汉哪里见过天子如此雷霆之威,一下子匍匐在地,痛哭道:“是……是杨元帅自己说的……”
聂琰心头一阵裂痛,失声道:“他说什么!”
军汉战战兢兢道:“元帅说,事关军情,不能发丧,务必就地掩埋。只可惜此生不能再见陛下,所以要副帅割下他人头来见陛下,也算是他亲身回京复命了。至于尸身,就当为陛下永镇西疆,万世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