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农村里好多人家给儿子盖屋,”桂卿在这段时间里经常这样感慨,同时在没事的时候他还特别喜欢在新屋里呆上半天,这屋跑那屋,屋里跑屋外,不断地想这想那的,好像想到什么问题就能解决什么问题似的,“都是今年挖个地基,明年垒个屋框子,后年再盖个屋顶,等到大后年才开始装修内外墙皮、拉院墙、垒门楼子,有的甚至这边孩子都急等着结婚娶媳妇了,那边新屋还没收拾利索呢,原来盖一口屋这么累人啊,不死也得掉层皮!”
屋地上那些还没有被夯实的夹杂着不少碎石头和灰渣子的新鲜泥土,农村土老冒建筑队毛毛糙糙垒砌的砖墙,头顶上还粘着大块大块塑料纸的水泥楼板,桂卿自己挖墙凿缝精心布置的简单线路,北高南低倾斜得很厉害的半拉院子,被掩埋在地下的老猪圈和厕所,角角落落里那些杂乱无章的碎砖烂瓦等等,无不强烈地吸引着他的目光和心思。他太珍爱这所小小院落里的一切了,就像珍爱自己的生命或眼睛一样。无论过去还是现在,包括不可预知的将来,凡是和这个院落有关的东西他都无比挂念和惦记,就像一个战士深深地爱着他曾经抛洒过热血的战场上的每一寸土地上的每一棵不知名的花草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