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实践开始了。我不是已经被理论调弄得筋疲力尽了吗?是的,确实太累了,这也是命中注定的事。尽管如此,我还是尽我所能抓起了递到我眼前的酒瓶子,颤颤悠悠打开瓶塞,成功的喜悦又给我注入了新的力量。我举起酒瓶,和老师的动作几乎没有什么两样,把它放到嘴边,然后厌恶地、极其厌恶地把它扔到地上,尽管酒瓶是空的,只有一股酒气往上翻。这使我老师伤心,更使我自己难过之极,虽然我在扔掉酒瓶后还没有忘记用最优美的姿势笑着摸摸肚皮,但这也未能给师徒俩带来好心绪。
我的训练课往往就是这样宣告结束。我尊敬老师,他并不生我的气,只是有时他把点着了的烟斗塞进我够不着的皮毛某处,以至于那儿都起了烟火,随后他又用慈爱的大手把火压灭。他的确没有生气,因为他晓得,我们共同在为根除我的猿猴本性而不懈斗争,特别对我,更是任重道远。
有一天晚上,好像是什么节庆日,留声机里传来阵阵歌声,一个当官的在人群中来回踱着步子,我趁没有人注意的时候,拎起一只人们无意中放在铁笼子跟前的烧酒瓶子。就在这时,人们的目光果然被我吸引了,他们用一种颇有兴趣的眼神期许能在我身上看到些什么新奇的表现,我在众目之下十分老练地打开瓶塞,然后毫不犹豫地把酒瓶举到唇边,眉不皱、嘴不歪,瞪大眼珠,放开喉咙,活脱脱一个喝酒老手,我就这样一口气把一瓶酒喝了个底朝天。这一举动对于老师和我来说是一个多么了不起的胜利啊!紧接着,我就像个艺术家,把酒瓶一扔,而不再是那个绝望者。这一次我虽然忘了摸肚子,却做了件更漂亮的事情,由于力量的推动,意志的轰鸣,我竟发出了一声属于人类的清脆而又准确的“哈罗!”就是这声呼喊使我跃进了人类的行列,随之也得到了人类的回应,“听啊,他说话了!”我顿时感到,这回声像一个亲吻瞬间传遍我大汗淋漓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