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斯林停顿了一下,身子往近凑了凑,一只敏捷的手在桌面上一擦,抹去了最后一粒饭渣,接着试探性地问:“您准能呆到他回来吧?”
梅德福大声了。这种夜色太有利于医治创伤了。夜像翅膀一样沉落在他的精神上。时间消逝了,烦恼没有了。“呆下去?如果非呆不可,我将呆上一年。”
“啊——一年?”戈斯林开玩笑似的回应着,收拾起饭后小吃的碟子,走了。
三
梅德福说他要等阿尔莫汉一年;然而,第二天早晨,他发现那种武断的说法已经失去了意义。在这样一个地方就没有衡量时间的标准。他手表上那傻乎乎的表面成天对虚无讲着它的故事,在这颓垣断壁上空,星移斗转仅仅标志着地球的公转;人的痉挛性运动丝毫没有意义。
饥饿这一事实,即体内钟的鸣声,被感觉的轻微——仅仅是一种痛苦的幽灵——减小到最小程度,况且这种疼痛可以被干果和蜂蜜平息下来。生活像永恒一样轻飘单调地滑动着。
夕阳西下时,梅德福驱除了这种奇异的异域感,爬上屋顶。他极目瞭望着沙漠,搜寻阿尔莫汉的踪迹。南方,阿拉巴斯特山脉像阳光做村里的蓝色面纱悬挂着。西方,一根大火柱腾空而起,喷进那把天空变成玫瑰花瓣喷泉、把地上的沙粒变成黄金的羽状小云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