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顿一下,目光惊诧地看着我,然后又看看他的创造者毫无生息的身躯,似乎忘了我的存在,似乎有某种无法自制的强烈狂怒,让他的神情与姿态激动无比。
“他也是我的受害者!”他喊道,“他的死终结了我的罪行,我生命中的一切灾难即将落幕!噢,弗兰肯斯坦!慷慨又自我牺牲的人啊!我现在请你原谅有什么用?我害死你爱的所有人,无法弥补地毁了你。唉!他尸骨已寒,再也无法回答我了。”
他的声音似乎哽咽,而我最初的冲动是完成我朋友临死前想杀死仇敌的愿望,这时却因为好奇与怜悯的复杂心情而消失了。我靠近这庞然巨物,他丑恶的容貌太过怪异恐怖,我不敢抬眼注视他的脸。我试图开口,但话语在我唇边消散。怪物继续说出疯狂而不连贯的自责。最后我下定决定,在他激动暂缓的当儿,对他开口了。
“你现在懊悔已经无用,”我说,“如果你曾倾听心中良知的声音,在你将穷凶恶极的报复做得这么极端之前,注意你心中悔憾的痛楚,那么弗兰肯斯坦还会活着。”
“你在做梦吗?”恶魔说,“难道你觉得我没有痛苦和悔憾?他啊,”他指着尸体,继续说,“他在创作完成之后所受的痛苦,和我复仇时感受到的痛苦相比,不及万分之一。悔憾荼毒着我的心,可怕的自私却催促着我。你难道以为克莱瓦的呻吟听在我耳里像乐音?我的心生来就容易受到爱和怜悯的影响,当不幸的遭遇将它扭曲成恶意与仇恨时,它在经历这个激烈变化时所承受的折磨,不是你所能想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