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什么,我觉得他身上有某种与一位年轻的前程似锦的经济学家的桂冠不和谐的东西,一种似乎只有在山野少年身上才会有的先天性的拙朴,以及不设防于人的轻率的坦挚。在大都市中人,尤其在北京的几代并存而又个个城府很深表里不一相互防范唯恐不慎戒备唯恐不谨的知识者们身上,是极少有的。尽管已经快被他的后天学到的成熟老练甚至可能是狡黠圆滑腐蚀光了,但毕竟如春光乍露似的,较真切地显示给我看了。
我觉得他对我来说有点儿像一个谜。凭小说家的职业本能,我判定他的经历中有与众不同的故事。
那会是怎样的故事呢?
……
他是我们的评委主席。
在评判过程中,他充分地显出了他的另一种可爱。那就是善良。
“啊,啊,太让人为难了!我觉得双方的辩论都很精彩。都很有水平。淘汰任何一方都太令人扼腕叹息令人遗憾了呀!一定要评出个高低上下孰胜孰负么?……”
“要不,咱们评个双胜如何?世界性的电影大奖中,还有双星并列呢!咱们为什么非这么教条呢?……”
“别催促我。诸位体谅我一下,让我再冷静地比较一下。这一落笔,或勾或叉,一方过五关斩六将的前功就尽弃了呀!我不忍心。我真的不忍心!我觉得一会儿没法去做评述。我这个评委主席辞职了!你们另推高人吧!这也太难为我了!下次再也不当这类评委了!……”